郭辉力,祖籍福建龙海,生于1938年3月15日于印尼巨港市。早年曾就读于巨港第二小学、巨港中学等华校。并曾在巨港中学任教。1965年印尼“九卅”事件中被捕入狱,长期囚禁在慕西河口一处孤岛上。在牢营里写下数百首短诗。1976年底获释出狱。1989年8月6日因患颈骨癌症不幸逝世,享年51岁。遵照其生前心愿,安葬于慈母谢针娘墓旁。母恩无止境,九泉永孝敬。
郭辉力身为一个普通的华裔教师,在十余年的监狱囚禁中,真实地写下他心里的情感,客观地记录着当时的经历,从而表现出他的人格和情操—一个不愿向命运低头的普普通通的人,及他那百折不断的豪情壮志!—
“ 我志不在寥阔,
不曾昔梦登天。
却爱断崖苍松,
涛啸沫日群燕。”(《抱负》73.2.10)
在那“十五人四方尺房”的牢里,在那云燕雄鹰相伴的孤岛上,他亲眼目睹了风风雨雨的一切,亲身经历了生生死死的别离。他自己也做了牺牲的准备,写下《遗言》:
“革命断头不稀奇,
只恨未见新中国!
如果明天上刑场,
给我一张天安门!”(1967-2-1)
还好,在母亲千方百计、千辛万苦奔波,倾家荡产、捨命营救下,他的生命得以保了下来。正因如此,他对母恩至深至亲,恩重如山,一生难忘怀。还在狱中时,他时时西南望(当时母亲为营救他,特搬到牢营西南附近居住):
“西南大雨接初春,
依稀桥塔常相见。
河岸寒风长劲树,
牢营桥头见慈母。”(1972-2-12)
1976年获释出狱后,他仍然背着“政治释放犯”的黑锅,挣扎在并不自由的生活中。1987年母亲不幸逝世,给他更沉重打击。随后,厄运不断袭来,失业、病魔等。1989年8月6日,颈骨癌症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,长眠在慈母墓边。
多年来,我一直想整理他的遗作。如今,总算有了初步结果。但愿辉力兄九泉下得以慰籍!
作为结束语,我想还是用他的《怀君》诗来表达:
“天未老人情老,
目尽天青依旧。
怀君去化群鹰,
天骄子任飞渡!”
郭辉平
于厦门
郭辉力诗抄:
《坐牢》三首
坐牢何奇异,
死刑革命缘。
理想要实现,
捣碎纸虎狱! (1966-9-20夜)
坐牢夜风凛冽,
雾云压湍流淟。
湍江畔架刑台,
万万岁声撕裂! (1966-10-24夜)
今宵急迅雷,
剑气无秋泪。
落马待回枪,
慷慨君堂堂。 (1966-10-28)
《傲立》
十五人四方尺房,
天南地北不相识,
是革命阶级一家,
雄立傲立肩挨肩。 (1967-4-2)
《江边放歌》二首
彳亍江边,
压恨锁仇唇满血,
多少英魂鱼中复?
牢营深锁,
铁条下怒魂生,
声绝嘶裂万岁雷!
莫西河曲曲弯弯,
推波逐流浪涛掀。
几千几万落江河,
吓不倒革命人。
雨翻云变,
热浪寒涛交频来。
游鱼翻涛击浪花,
涛啸迎日披红裳! (1967-7-1)
水中鱼数万,
尽是革命英魂。
一江水河长,
还流惊涛浪。
心痛鼎洒血,
寸寸江山泫溢。
魂归何处潜?
二分浪一分鱼,
泻彼流水红,
风中草衬朝阳。
残镰破榭岸,
水溅浪头鱼跃! (1972-8-22岛)
《人去》
人去江河在,
风韵河边草。
昨夜疾风里,
声嘶掀狂浪! (1967-8-17 深夜)
《断不绝》
昨夜雨花台断魂,
今宵莫西河魂决。
南北虎狼命同糞,
疯把怒魂断不绝! (1967-6-14)
《声雷》二首
剪不完千万缁丝,
断不尽情似江水。
只要呼气在喉间,
就有声雷动山涧! (1968-1-2)
莫西河水流英魂,
三四万人化游鱼,
沉舟水溅声雷动,
到乡翻泽浪不绝。 (1968-1-10)
《索句》
千变万化云海怒,
七折九变急流水。
匍匐狗穴甘为奴?
贞操只学董存瑞。 (1968-1-15)
《艰苦》二首
月黑风嚎牢房暗,
团团压榨相对语;
死牢问候许云峰,
长征血战在此间! (1968-5-1)
窗外寒月牢房夜,
九死一生点烽火,
三口霉饭且苟活,
欲争征战写书页! (1968-6-7)
《相别的歌》六首
人生多少生死别,
革命别离最可贵。
十指相握不分开,
一句万岁上刑场! (1968-7-10)
劝君龙华勿思家,
妾家无眠勤学嘉。
一旦朝阳洒椰林,
手圈笑君潮水边。 (1968-8-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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