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妈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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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以忘却的母爱 记者万菲 妈妈是我心里最深的伤。失去之后，我越发觉得母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。母爱是我生命的开始，母爱是我生活的坚强后盾。 妈妈是勇敢的 有心脏病的人是不能生孩子的。妈妈有心脏病，我的降生是她为家庭创造的奇迹。 1962年的盛夏，妈妈才10岁。她和姥爷、舅舅一起去地里割小麦。妈妈贪玩，独自在路边的树下乘凉。当时，她睡着了。这以后，妈妈就站不起来了。后来姥爷赶来把妈妈抱到医院，检查出妈妈因为感冒引起风湿，风湿侵入心脏，引起了风湿性心脏病。 爸爸妈妈结婚前，曾经说过不要孩子的，但是怀孕后，妈妈又不舍得打胎了。在她的心里我是她生命的延续。妈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我。听爸爸说，我出生的时候，天正在下雪。妈妈在产房里努力了一天，一直生不出来。妈妈的心脏病经不起这样大的折腾，医院下了3次病危通知书。爸爸、舅舅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。医生说孩子可能保不住。到第二天早上7点多，我才生出来了，我没有哭，妈妈以为保不住了，就晕了过去。后来还是医生倒拎着我拍了几下，我才“哇”的一下大声哭出来。 妈妈的爱永不忘 妈妈是一个平凡的女性，对惟一的女儿倾注了全部的爱。在半年前，我的体会还没有那么深，但是现在我明白，虽然妈妈从来都没有说过，但是她的言行中无一不流露出对我的爱。 高考失利后，我进入武汉的一所高校学习中文。当我走进学校大门时就告诉自己要考研究生，争取一次重新实现价值的机会。大学一、二年级我的心全都在学习上。学习的高峰时期，曾经每个礼拜都回家的我连续一个多月不回家。妈妈非常的担心。她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情。正好那时妈妈的心脏病又犯了，她很想见见我。于是妈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学校，她还带来了一大包我爱吃的菜。 心脏病最大的禁忌就是劳累。妈妈犯病时，连买菜都走不动。有一次，妈妈刚走到我们学校门口，心脏病犯了。她走不动，更拎不动那包好菜。她就坐在路边的花坛旁休息了半个多小时，等体力慢慢恢复一点，硬撑着走到我宿舍的楼下。实在没力气爬楼，便托同学带话给我。 我下楼见到妈妈，眼泪克制不住地涌出来。看见她脸上绯红，人没有精神，我就知道妈妈的病又犯了。妈妈却连声说：“本想上楼看看的，但我爬不动楼了。” 看到我很健康地站在面前，她就放心了。她说：“我没有什么事情，就是想来看看你。”回家后，妈妈的病情很重，一个多月后才恢复。 那时起，我放下了考研究生的梦想，只希望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，尽快挣钱给妈妈看病。我努力地工作学习，2000年考入了一家报社的大学生记者团，开始为将来走向工作岗位打下基础。 记者的工作在很多人看来是非常风光的，其实我是吃了不少的苦。2001年大年初一，我有一个采访的任务。早晨6点多，我就出门了。马路上没有人，天还是黑的，大家都还在梦乡中。我一个人挺害怕的，禁不住在马路上哭了起来。我想回家，想一家人在一起过年。正当我难受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是妈妈打来的。她猜到我会很难受的，鼓励我大胆一些。妈妈说：“对工作要尽责。”她让我用心把工作做完，赶快回家，她等着我。听了这些，我觉得好多了。心里想着妈妈在家等着我，那天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，写出来的稿件受到了领导的好评。 在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影子。妈妈站在家门口，倚着门框，向路口眺望。她有些焦急，不停地看着手表。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妈妈已经洗好的菜，炉子上正在煮汤。她时不时还到厨房里看看，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。姐姐忽然出现在路口。妈妈立即缩回身子，重新点火，炒菜。姐姐回到家，马上就有可口的饭菜端上桌。 爸爸的兄妹在农村，他们的子女都是靠考大学进入城市。我上小学的时候，姐姐考到了武汉。她每个周末都会到我家来。我记得那时，家里有了好吃的东西，妈妈都会收起来，说：“姐姐在学校吃食堂，好吃的等她回来一起吃。”那时，单纯的我就天天盼着周末的到来。有时还吃姐姐的醋，感觉妈妈对她太好。姐姐之后，我的弟弟、妹妹陆续地也考到武汉来。像姐姐一样，妈妈又在门口眺望。家里的兄妹和妈妈的关系非常好。他们有什么话都愿意和妈妈说。现在他们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，但依然像以前一样，周末回家和妈妈说心里话。 我想照顾妈妈 女儿心中的妈妈是伟大的。但妈妈也有她的缺点。 妈妈的性格像男人，有些马虎。妈妈不喜欢做家务，许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推辞了她才去做。每年过年前的扫尘，亲戚家都是早早就做好了。而我家都是大年初一，爸爸催了几次，妈妈才开始打扫。 小时候我不懂事，以为是妈妈懒不愿意做，长大了才明白是因为妈妈有心脏病，她怕劳累不能做事。也正是因为体谅了这一点，我变得勤快了。上高中时，我就开始在家里做饭了。我学着给妈妈帮忙做家务，学着独立。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是要照顾好妈妈。 真希望上天给我机会照顾妈妈，希望她在我的照顾下慢慢康复。 妈妈去世时 妈妈去世时，只有49岁。我正是一个大四的学生。那天，我的实习快结束了，还到妈妈单位去玩。晚上我们一家人像往常一样，坐在床上看电视。10点多，妈妈忽然咳嗽了一声，可能是要喝水，妈妈下床。但是她忽然倒下去，没有站起来。我和爸爸不知道她怎么了，赶忙抱起妈妈，发现她全身出虚汗，于是把她送到医院。医生抢救了几个小时，没有一点起色。我看到心电监护仪上妈妈的心脏只有微弱的跳动。我握住妈妈的手，跪在她的身边，就像2001年过年时她鼓励我一样，我想给她勇气和力量，让她能够重新站起来。我和妈妈说话，不停地喊着“妈妈”，我想她听到我的呼唤能睁开眼再看看我。妈妈的手在渐渐变凉，而且发白。于是我就不停地给她搓手，我相信自己的体温能传递给妈妈，让她重新变暖。 妈妈最后还是离开了我。在第二天的凌晨，医生放弃了抢救。时间是2001年10月26日。妈妈最后几个小时，没有说话。她最后的一句话就是看电视时，她见电视剧中的爸爸很爱女儿，然后对我说：“你的爸爸也很爱你。”医生没有检查出妈妈的死因，诊断书上写的是“猝死”。 妈妈停止呼吸后，我独自站在医院的院子里抬头看星星，路灯映射着天空那么亮，好像在给妈妈照路。殡仪馆的人来抬妈妈的遗体，我扑在妈妈的身上，不许他们动。我感觉他们是我的仇人，要把妈妈从身边抢走。因为过度激动我晕倒了，被家人抬回家。 现在妈妈离开了我，我感觉到强烈的失落。我害怕在路上见到其他的孩子和妈妈在一起享福的样子，有时甚至自私地想为什么去世的是我的妈妈。遇到困难的时候，不可能再向妈妈诉苦，遇到挫折时，也不可能再扑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。我后悔小时候经常不听话，惹妈妈生气，后悔没有给妈妈做更多的事情。有时逛街，看到漂亮的衣服我多想买下给妈妈穿。妈妈就葬在石门峰，我怕她孤单，每个月都会去和她说说话。告诉她我的工作怎样，说说小姨的生活和弟妹们的学习。 妈妈的丧事办完第二天，我马上参加了报社的招聘考试。也许是妈妈在保佑着我，从笔试到面试到试用，我都非常顺利地过关了。昨天，报社开会和我签订了3年的合同。这是母亲节的礼物，献给养我、育我23年的母亲———潘士梅。 刊登于2002年5月12日的<武汉晨报>上 |
